满山桃花红

□ 麻守仕

安定区巉口镇北有个盐沟村，夹在两座东西迤逦而行的大山之间，这里承载着我的乡愁。乡愁如老酒，越陈越醇香。

盐沟村北山最高峰是尖疙瘩山，海拔约2000米。站在山顶眺望，绿色的盐沟村尽收眼底。从我记事起，尖疙瘩山属于陈家沟林场的核心区，山坡上生长着苹果树、榆树、椿树、白杨树、酸杏树等乔木，灌木林主要有柠条、酸刺及蒿草等植物。虽然山里没有古木参天、遮天蔽日的景致，但在十年九旱的山区，这已然相当让人流连忘返了。然而后来，林场解散了，树林也消失了……待我离开盐沟村时，尖疙瘩山已被剃成“秃头”。此时的盐沟村，像极了挣脱自然怀抱的叛逆儿，凭自己的喜好率性而为。

十多年后，盐沟村迎来了退耕还林政策。尖疙瘩山下的陡坡地全部停止耕种，陆续种上毛桃树和柠条等植物。雨水好的年份，毛桃树和柠条生长速度很快，等到村里开始易地搬迁时，毛桃树和柠条都已成林，满山郁郁葱葱。近几年来，山顶马路两侧栽植了刺柏、云杉等新树种，绿色的盐沟村又回来了，人与自然再次友好地握手言和。狐狸、野兔、野鸡、“嘎啦鸡”（学名石鸡）等野生动物也都重返此地。

自清明节成为国家法定假日后，我回盐沟村的次数大幅增加。每年回去的时候，正赶上满山毛桃花盛开。站在尖疙瘩山顶，目光所及之处，满山满谷、满沟满梁、房前屋后，都是粉红色的毛桃花。虽然时令还未到绿满村庄的时候，但满山怒放的毛桃花却更具一番神韵。

毛桃树秉承了桃树的特性，也是先长嫩叶再开花。因此，有了绿叶的陪衬，一串串粉嘟嘟的毛桃花更加动人。地处四哈沟的祖坟地周围都栽满了毛桃树，满山坡的毛桃树高达两三米。每年清明时节，桃花红艳，如梦如幻，蝶飞蜂舞，美不胜收。族人聚集于桃花深处，春风拂面，谈论祖德、家训，启迪后世子孙耕读传家。

或许是远离故土太久，每到满山桃花红艳之际，我喜欢独自徜徉在毛桃花的世界里，慢慢欣赏那一朵朵艳丽动人的桃花，仔细观察花蕊间那一只只辛勤劳作的小蜜蜂。“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此刻，我的心灵仿佛被洗涤干净。凑近山桃花，贪婪地吮吸，花的馨香沁人心脾。细瞧，桃花有白色的、粉红色的、大红色的……含苞待放的花骨朵，像一颗颗红宝石，镶嵌在枝头，同样那么诱人。粉嫩的花朵，娇艳欲滴，犹如一件件精美的玉器，用绚丽色彩和迷人芬芳，诉说着春天的故事。粉红的花瓣，像极了美人的裙摆，大胆地向你敞开动人的心扉。那粉嫩的花蕊，头戴金黄色花冠，娇嫩而刚劲，不时在春风里颤动，惹得蜜蜂怦然心动，纷至沓来。此刻，山坡不再干涸，村庄不再干涸。

由于山桃树种植的年份不同、地点不同，长大后的山桃林或一簇簇，或一堆堆；或三五株，或半亩，或数十亩，但宏观上却又连成一片。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。”山桃花盛开的季节，满山桃花红艳，像一片粉红的花海。那景致，如“三生三世十里桃花”般，气势慑人心魄。

走出山桃花的艳丽，山下平整的梯田地里，铺好的行行地膜，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再过几天，玉米和洋芋就要下种了，同时被播下的，还有致富梦想的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