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刘生雨
在横亘千里的祁连山东端,哈思山、米家山等余脉绵延高矗,在两山之间形成一个峡口,黄河上游段大浪天险奇景“双漩”就在这里。清明前夕,我驾车从靖远县石门乡坝滩村去小口村,从“双漩”的右岸边经过,岸边枣树蔚然成林,阳春为丛林河谷披上新绿,轻柔的水汽滋润着万物。
黄河漩涡是水流在特定地点形成的常见现象,而两个如人眼对称的大型漩涡并不多见,人们给它起了个既通俗又美好的名字“双漩”。它的形成是黄河与阻拦它的山脉抗争的结果,连绵的祁连山余脉像天然闸门一样意图挡住河流,“万山不许一溪奔,拦得溪声日夜喧”,水流争路而行,惊涛拍岸,声如雷鸣,宣泄着对山脉阻拦的不满情绪。相传这个峡口是大禹治水的杰作,他组织人力用火烧热山体,再浇注冷水裂解岩石,最终凿开了山脉,让黄河流入黑山峡谷。河底无法凿干净的岩石,犹如人的鼻梁在河道中央高高隆起,河水被一分为二。在黄河枯水期,能明显地看到水中的“鼻梁”,而在丰水期,它就变成了鬼门关的暗礁。在“鼻梁”结束处,形成了左右各过半亩水面的两个大型漩涡。
从峡口驾车不到五分钟,便能看到“双漩”,它犹如平躺着的两个巨型摩天轮,在河道上慢悠悠地旋转,看似平淡无奇,却暗藏急、浅、窄、汊、险等多项碍航特征。它不接受羊皮筏客和漂流挑战者的冲动。听有经验的羊皮筏客说,他们驾驭羊皮筏子过“双漩”要不偏不倚居河道中间通过,如果偏离任何一方,都有被卷入左右漩涡的可能。漩涡外圈旋转缓慢,人不易察觉,进入漩涡中心区域,水流不断加速,涡流猛烈涌动,卷起河底黑色的沙石,释放出其特殊的力量和美感。我开车经过时,不敢久视,多看一刻就感到眩晕,但又不忍离开,正是漩涡不断的重组和千变万化,给人以新鲜感,让人久看而不疲劳。“双漩”是黄河的蓄能池,似乎水太平缓了过不了黑山峡,于是回旋蓄能,有了更强大的水势。“双漩”是黄河的净化器,筛查过往的河流垃圾,它把漂流的树木和溺水者的尸体一个不落地涌上岸边,时至今日,许多黄河上游寻找溺水者尸身的人们,在“双漩”岸边辨识后才不甘心地返回,黄河撵海而行,通过“双漩”,干净前行。
“双漩”岸边是高耸入云的崖壁,崖壁下是村民们开凿的砂石小道,只容轿车单向通过,开车经过时,既要远观崖壁落石,又要防止水流涌上路面。“双漩”是鸽子鱼的栖息地之一,这种鱼喜欢生活在水流湍急的河段,要求河水要有一定的流速。这些年鸽子鱼并不多见,在黄河汛期偶尔有人捕到。据说,鸽子鱼身形如鸽,能借激流在水面短距离滑翔。我总觉得鸽子鱼这名字很奇特,鸽子和鱼本不相关,一想到鸽子,就感觉它像要飞走似的,但鸽子鱼确实存在。民国时的张思温曾赋诗《鸽子鱼》:“玉冻长河借腊残,双鱼处处荐春盘”。鸽子鱼算是一种有个性的鱼类,选择在激流中生存,吓走了胆小的猎食者,减少了人类的捕捞,它用勇敢的行动为种族争得了生存。
我停车在一个小山峁上小憩,眺望刚刚走过的峡口,哈思山和米家山隔河相望,河道收窄得像一条大水渠,看着总有一种撑杆一跳过黄河,到达米家山脚下的冲动,这里曾是马拉松山地赛一些运动员的遇难点,“纵有疾风起,人生不言弃”,他们曾在挑战极限中赢得荣光。
开车经过“双漩”后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,想想父辈们经常坐羊皮筏子走水路去乡上开会,会议多时,每周要过一次“双漩”,是何等的勇气,我驾着现代的车辆,内心为何藏匿着无穷的畏缩与胆怯呢?许多先哲认为,生物体最重要的特征就是生存斗争,没有生存斗争的人生,就像一潭死水,终将干涸。很欣赏维吉尔的一句诗:“如果留意白驹过隙般的时光和盈亏有序的月相,明天的时光绝不会负你”。所以,奋斗求生,让生命绽放光彩,让灵魂永远年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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